第1408章（1 / 1）

&esp;&esp;“小时候……”

&esp;&esp;她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本想回忆小时候参加庙会的快乐之处。

&esp;&esp;却发现自己记不得了。

&esp;&esp;立在右方的沈大黄机灵，见她要陷入回忆，口一张喵嗷一声叫。

&esp;&esp;沈大黄叫声粗粝，夜里的林子里听着有点刺耳。

&esp;&esp;吓了地祖奶奶一跳，她从回忆中抽神关注到：“大黄，可是被什么夹了尾巴？”

&esp;&esp;沈大黄顿了顿，应景地在林中疯窜作痛苦状。

&esp;&esp;地祖奶奶是极稀罕这大胖猫的，一时心疼得忘了其他：“来给我瞧瞧，给我瞧瞧。”

&esp;&esp;见沈大黄唱作俱佳，又打乱了地祖奶奶的思考，赵鲤默默在背后对它竖起大拇指。

&esp;&esp;她不耽误，继续向前走。

&esp;&esp;靠近余无的长桥，便嗅到白茅杆的气味。

&esp;&esp;幸亏有姜家灵保之事，赵鲤调整了迎接地祖奶奶归来的方案。

&esp;&esp;这种用以邀神的干燥植物，大量堆放道旁，散发着一种独有的香味。

&esp;&esp;这香味如一只大手，让地祖奶奶安静下来。

&esp;&esp;她不再说话，不再试图给沈大黄治尾巴。

&esp;&esp;只从背架颤抖可窥见她的情绪。

&esp;&esp;白茅杆道上渐渐有了行人。

&esp;&esp;这些‘行人’都是从盛京临时调集过来的。

&esp;&esp;赵鲤突兀地背着无首老妇，他们一点多余的视线都没投过来。

&esp;&esp;反倒操着临时加练的余无乡音八卦聊天，说着期待庙会之类的话。

&esp;&esp;“地祖奶奶，今日庙会人多，桥上有官府巡检检查呢。”

&esp;&esp;在地祖奶奶发问前，赵鲤解释道。

&esp;&esp;地祖奶奶幼小离家，除却刻印在心中的爹娘，她对家的记忆都来自于被烙瞎眼睛后于黑暗中的想象，与桃源境矿工们泄露的只言片语。

&esp;&esp;哪晓得有没有这规矩，只口中连连应道：“好好，我们守规矩。”

&esp;&esp;恰在此时，早候在一旁的颀长人影走来。

&esp;&esp;手中握着洒金扇的沈晏与赵鲤对视一眼后，恭敬对地祖奶奶行了一礼。

&esp;&esp;而后指桥旁一间茶舍模样的草庐：“阿鲤，不妨带着奶奶去那一坐。”

&esp;&esp;“我给奶奶带了身衣裳来，可去那换上，您爹娘瞧见您过得好，心里也安心。”

&esp;&esp;先前听见他说去茶舍坐，还带了衣裳来，地祖奶奶那老一辈的属性便冒头，连声要拒绝，想说她这衣裳穿很久了没必要换。

&esp;&esp;但又听沈晏后话，觉得有理，只心中扭捏不好意思。

&esp;&esp;背着她的赵鲤圆场道：“奶奶，不必担心，我相好的富着呢，一身衣裳对他来说没什么。”

&esp;&esp;“权当他孝敬您。”

&esp;&esp;说完，她自顾自跟着沈晏到了茶庐。

&esp;&esp;这夜里还开的茶庐，是两个女子在经营。

&esp;&esp;一个年纪稍长，精明干练。

&esp;&esp;一个圆脸蛋，梳着包包头看着很机灵。

&esp;&esp;正是靖宁卫中两个暗探，翠鸟和青雀。

&esp;&esp;她们没在地祖奶奶面前露过面，正好扮作一对姐妹经营茶庐。

&esp;&esp;见赵鲤背了无首的地祖奶奶来，翠鸟一甩帕子连声招呼：“欢迎。”

&esp;&esp;翠鸟曾得了玛丽莲通识赐福，能听懂泰西古语，现下一口余无腔都不用特意学就极为正宗：“这位姑娘、公子，这位老人家里边请。”

&esp;&esp;赵鲤与她仿佛第一次见，说道：“店家，能不能借店子后院，给我奶奶擦洗擦洗换身衣裳？”

&esp;&esp;沈晏不说话，但在桌上放了一个小银锞子。

&esp;&esp;翠鸟眼睛一亮，将银子拨入袖中：“谈何借？二位跟我来。”

&esp;&esp;及至后院，赵鲤打开沈晏带来的那只衣箱匣子，里面除了一身衣裳，还有一个金匣。

&esp;&esp;赵鲤打开，指着里面那个金箔包裹双目双耳被楔子钉住的人头惊喜道：“好漂亮的花冠，我给您戴上吧。”

&esp;&esp;在地祖奶奶疑惑之前，翠鸟也好奇似的探头看，惊道：“果真好看，极衬您老人家，我去打水为您净身。”

&esp;&esp;地祖奶奶怀抱弦子，忽而一拨弦，迟疑许久她道：“是一顶好看的花冠。”

&esp;&esp;第1129章 还头

&esp;&esp;月挂苍穹，余无桥边一小茶庐。

&esp;&esp;茶舍里摩挲出包浆的桌椅摇里晃荡，包着厚厚烟灰的黄铜烧水壶上清晰可见磕碰的痕迹。

&esp;&esp;架子上的黑陶茶罐中，沁透了余无乡特产粗茶的味道。

&esp;&esp;后院井边的麻绳抽丝，店家居住的屋中简易妆台上耷拉着一条青布头巾。

&esp;&esp;……

&esp;&esp;整间茶舍无一处细节不是陈旧的，好似已在此地经营多年。

&esp;&esp;实际上这茶舍里，就是店家两姐妹都是前两日紧急训练了，临时上阵的。

&esp;&esp;翠鸟和青雀都不愧是靖宁卫中精英暗探，伪装得似模似样。

&esp;&esp;翠鸟熟门熟路去井中打水，去灶间舀热水烫了脸盆帕子，这才兑水端来。

&esp;&esp;在问她是否婚嫁，两姐妹经营茶舍辛苦不辛苦时。

&esp;&esp;翠鸟自若同着无首的地祖奶奶唠家常，笑道：“前头嫁了个短命的，他两腿一蹬死了清净，我却伤透心。”

&esp;&esp;“现在靠着这茶舍，我也能养活自己和妹妹，加上没遇上合适的，暂时是不想再嫁了。”

&esp;&esp;说话间，翠鸟与赵鲤配合为地祖奶奶褪去衣衫。

&esp;&esp;过长的麻衣下，皮肤干瘪冰凉呈现石膏般的青白。

&esp;&esp;但赵鲤和翠鸟神态自若，各绞了一张帕子来给她擦拭断颈，后肩。

&esp;&esp;盛水的柏树盆散发微微的清香，水温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