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1 / 1)
但陈诗心里还有些怨怼,不是很想将这件事告诉沈照雪,于是便选择了沉默。
他今日来此似乎只是为了探亲叙旧,没坐一会儿便又走了。
沈照雪将他送出府去,看了看天色,现在时辰不早不晚,万声寒也还未回来。
他其实说了谎,并非明日才启程,而是今夜便要走。
来不及等万声寒回来了。
沈照雪同春芽道:“去将我包袱取来吧。”
他早便已经联系了陈蛾,陈蛾派了几个暗卫跟在他身边,护送他的安危。
马车一路出了城,向着令都去了。
这几日山路水路,对沈照雪的身体并不友好。
方到了令都便病倒了,在客栈养了几天的病。
幸亏有大夫跟着来,才没叫他病得太重,及时服用了药物。
沈照雪神色恹恹靠在榻上,翻动着手中的纸页。
那是他劳烦暗卫帮他查到的一些关于章术的信息,章术并未进到令都城中,而是在城外郊区消失了踪迹,大约是在什么村落里有暂时居住的地方。
沈照雪想了想,借由自己爹娘也暂居城外为由,选了个身体精神头倒还算不错的日子出了门,去了城外。
那座村落的位置不远,他很快便到了村门处,找了个村民问路。
那村民似乎年纪大了,耳朵不太好使,嗓门有些大,“你说什么?沈家?”
沈照雪耳朵一痛,下意识皱了下眉,又听对方道:“沈家早没咯,那宅子是一早便定下来的,来的时候只有几户尸身,现在都在院子里埋着呢。”
沈照雪原以为自己对爹娘之间的怨怼深重,这种事情也并非头一次知晓,想是自己不会有太多反应。
但骤然听到这个消息时还是觉得心中空荡荡的难受。
他嗓音有些干哑,问:“可否……带个路……”
那村民也是心善,当真便带着他去了沈家先前买的宅子,那里常年无人打理,杂草丛生,几座坟冢落在院中,连给他们烧柱香的人都没有。
沈照雪顿时感到眼前一片发白,险些跪倒下去。
到这样的时候,竟然也说不出什么,也给不了太多的情绪反应了。
他勉强撑着墙壁缓了气息,这才慢慢合上宅门往里去,安安静静跪在爹娘的坟冢前。
就这般跪到夜幕降临。
大夫寻到宅子来,将沈照雪搀扶到客房里。
这里被简单打理过,勉强能住人,于是便在此处将就了一下。
沈照雪心中有些沉重,提不起劲儿,只问:“万声寒近几日有给我送信吗?”
他虽总说着不在意仕途,但状元之名来之不易,也已经做上了官,再轻言放弃也着实有些可惜。
像是这几日刚上任,总会忙一些,没办法关注到远在他乡的沈照雪。
但沈照雪又记起对方书房桌上那些联姻的帖子,一时间心中不快。
若万声寒当真像前世那般娶了妻又该怎么办?
联姻关乎着权利与利益的交叠,他是不是真的会因为权势而选择联姻,也说不出什么可以置喙的话。
终究也不算做错。
只是心中实在厌烦罢了。
沈照雪叹了口气,听大夫说:“长公子兴许在忙着,等安顿好了,自然会送信来。”
“但愿如此,别又只是欺瞒我的什么话术。”
沈照雪轻哼一声,翻着手上的纸页,沉下心来仔细看过去。
令都附近流寇频发,前些年尤其严重,沈父沈母便是不慎死于流寇手中。
再往前追溯,沈照雪忽然一愣,发现了不对。
二三十年前,令都的城守正是万声寒的父亲。
这件事情沈照雪是头一次知晓,他在万家三年,这三年里万父早便已经退出了朝堂,也无人再提起他从前的官位。
沈照雪又往前翻了几页。
当年在令都为官的还有另一户人家。
“柳家。”
沈照雪喃喃道。
柳家贪污,前些日子刚被柳无忧大义灭亲检举了,从前在令都的时候想必这等事情不曾少做。
果然,再往前一看,却有此事。
说当年柳家家主贪污受贿,导致朝政上出现了重大的错误。
为了掩盖自己犯的错,柳家将错误的决策交到了万父的手里,因而导致令都百姓动荡不安,引发了很严重的流窜和灾寇。
这件事情被压下之后,柳家却并未因此而获罪,反而淡出了朝堂,再江南一岸继续行商。
而令都的流寇之乱便是那时造成的,到现在还未被完全解决。
章术开始游走江湖,似乎也是当年流民动乱之后。
沈照雪若有所思,想去找村民问一问当年往事的细节。
甫一出宅子,走出去没多远,忽然瞧见有人策马而来。
沈照雪定睛一瞧,茫然道:“万声寒?”
他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你怎么来了?”
话音未落,万声寒忽然翻身下马拽了他的手腕,匆匆道:“快与我离开此处。”
“为何?”
沈照雪懵然被他搀扶上了马背,见对方行色匆忙,又风尘仆仆,想是这几日疾驰而来。
“究竟发生了何事?”沈照雪被男人拥在怀里,驾马往外跑。
没等穿过村门,忽觉地动山摇起来,那些高门围墙顿时倒坍而下,转眼便成了一摊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