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1 / 1)
&esp;&esp;到了夜里歇息的时候,滕越让她睡到了里面。
&esp;&esp;自回门之后,他又回了趟宁夏,他们夫妻已经许久没睡在同一张床榻上了。
&esp;&esp;不知是不是老家的床有些大,她睡在里面,盖在厚厚的锦被中,半蜷着身子背对着他,像一个刚从虎口厮杀搏斗脱险后、疲累至极的小兽。
&esp;&esp;滕越探到她身上凉凉的体温,不禁开口。
&esp;&esp;“是不是冷?到我怀里来吧,我给你暖一暖。”
&esp;&esp;只是他这般开口,见她身形微顿,她并没有到他怀里来,只是回头看了他一下。
&esp;&esp;“多谢将军。只是今日耽误了一整日,将军也累了,早点歇了吧。”
&esp;&esp;她声音很轻,她也是真的跟他道谢,但小身子却不曾动分毫,越过他与她之间的距离,让他将她抱进怀中。
&esp;&esp;她仍旧那样蜷缩着靠在床榻的里面。
&esp;&esp;或许于她而言,自己这个丈夫能给她的安全,还不如一床锦被。
&esp;&esp;他心头空了一空,又有点后悔今日凶了她。
&esp;&esp;他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esp;&esp;他在宁夏的事情基本交接完了,本也准备回西安了,却收到了沈修的飞鸽传书,说她要被她亲叔叔告上衙门了。
&esp;&esp;他根本就不知道她回了金州的事,更不知道她要被人告上衙门,当晚就离了宁夏,一路快马而来,不想连赶几日路,下了马却听说她独自去了郑氏的私宅。
&esp;&esp;待他闯进郑氏私宅,一眼看见她叔父,举着木栓就向她面门砸来的时候,心头急缩了一下。
&esp;&esp;连在关外对付鞑子,他都许久没有这般惊怕急缩的感觉了。
&esp;&esp;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何心绪起伏至此,忍不住就说了她几句
&esp;&esp;滕越是后悔,可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到底是收不回来了。
&esp;&esp;滕越没再打扰她,只下了床寻了炭盆点了起来。
&esp;&esp;她察觉了,“火盆燥热,将军若不习惯,不用点也没什么。”
&esp;&esp;他确实不习惯在房中点炭,可她不让他抱着,身子这么冷,何时才能把被子暖热?
&esp;&esp;滕越没说这话,将炭盆又靠近放了放,轻声问她。
&esp;&esp;“睡不着吗?在想什么?”
&esp;&esp;她停了一息,“也没什么,快睡着了。”
&esp;&esp;不肯跟他说。
&esp;&esp;滕越也不意外。
&esp;&esp;他还是可以猜的,他回到了床上,往靠近她的地方躺了下来。
&esp;&esp;“是不是还想回趟老家,住几日?”
&esp;&esp;他这话说完,她就回了头。
&esp;&esp;昏暗的床帐里,她的眼眸隐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光亮。
&esp;&esp;看来他猜对了。
&esp;&esp;果然他听见她问,“可以吗?”
&esp;&esp;滕越心下不由一软,像一片滩在地上的水。
&esp;&esp;“当然可以,你想什么时候回去都行。只不过我还有点事要做,你先过去好吗?”
&esp;&esp;邓如蕴点头道好。
&esp;&esp;炭盆散出的热气顺着床边暗涌过来,簇在她脸边,而身边的男人好像也躺的有点近。
&esp;&esp;暖热的气息,慢慢地将她发凉的身子都暖了起来。
&esp;&esp;她准备明日就先回去了。
&esp;&esp;而他从宁夏赶回金州,果然是有另外的事。
&esp;&esp;
&esp;&esp;翌日邓如蕴就带着涓姨、秀娘她们先回去了,滕越又派了些人过去,一路将她送到城门口才回了家中。
&esp;&esp;他刚回来,金州的知州就登门拜访。
&esp;&esp;滕越早已料到,当下见了知州,让唐佐上了茶,便把书房周遭都清了。
&esp;&esp;知州见他这般,便也不再绕弯。
&esp;&esp;他说邓耀成夫妻的事情,证据确凿都好说,但滕越把乡绅家二世祖薛登冠也绑到了衙门,却有些难办。
&esp;&esp;一来那薛登冠吃了虎狼药,弄得是邓如蕴的婶娘郑氏,若想以此定罪,不太好办,二来若是开堂审理,难免要波及邓如蕴的名声。
&esp;&esp;但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知州连声叹气。
&esp;&esp;“下官也晓得此人禽兽不如,没少迫害良家。但下官在金州为官六载正是考绩的时候,上次满三年一考,我因着一桩经济案,照实罚了薛家两千两白银,考绩被人从优改到了中,今次我若再审了判了那薛登冠,只怕连中都没了,官也没得做了。”
&esp;&esp;知州一副吃了黄连的苦涩模样。
&esp;&esp;他说自己也想当个好官,“奈何这薛家上面有人,若是一般人也就罢了,偏偏连到了京中那位九千岁。那是什么人物,连朝中大员都奈何不了,官员进京没见到皇帝,先到他府上拜见。我只是个小小的从五品的知州,这官路还想继续往下走,实在无法如实判罚那姓薛的流氓。”
&esp;&esp;他说着,又为难地看向滕越。
&esp;&esp;“将军是咱们金州出来的,家中的事下官也有所耳闻。当年打压令尊的人,眼下也攀附上了那大太监,将军若非要给那姓薛的定罪,只怕少不得也要弄得一手骚。”
&esp;&esp;知州把话说到这个地步,自己都有些想笑了。
&esp;&esp;读了半辈子圣贤书,就做了这样的窝囊官。朝政清明这种事他是不敢肖想了,但若是没有那大太监把小皇帝哄得团团转,在朝堂上一手遮天,兴许日子还能好过一些。
&esp;&esp;可眼下么
&esp;&esp;他干脆站起身来,跟滕越行礼。
&esp;&esp;“滕将军,你看 ”
&esp;&esp;滕越将他扶了起来。
&esp;&esp;“知州的难处滕某明白,我不难为你,把人放了吧。”
&esp;&esp;这话一出,知州简直大松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