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2 / 3)
而后快。
当洪钧认识到找斯科特和弗里曼都不现实时,他的思路却明晰起来,自己要找的同盟军不仅眼下要与科克势不两立而且日后也得用得着自己。如此一想,答案便昭然若揭——皮特!时隔两年半,洪钧觉得应该和昔日的东家联络一下了。
洪钧走进北京嘉里中心饭店的炫酷酒吧时,已近午夜零点。酒吧里人还不少,他找到一个靠窗的沙发坐下,环顾四周便不免有些感慨,这里正是两年半之前他和皮特最后一次握手的地方。皮特显然有种恋旧情结,每次来北京都住在这里,但即便如此,也完全可以约在别处见面,饭店周围可选的场所自不必说,就连酒吧旁边的咖啡厅也还没打烊,但两人不约而同都想到了这个地方。他们都历久弥新地记得当初那一幕,却恰恰要显得已经不再忌讳才可以重新开始。
皮特来了,洪钧聊了一会其他的话题,就直言相告:“据我所知,我现在的老板正面临麻烦。”
皮特不由自主地探身向前,一言不发地听洪钧诉说科克弄虚作假夸大业绩,并在事发后嫁祸于人的经过。他时而惊讶得瞪大眼睛,时而双眉紧锁不住地摇头以示对科克的不耻,时而叹息一声用目光对洪钧倾注无限的同情。听完之后他沉默良久才说了句:“ji,我相信你。”
洪钧趁势说:“peter,我建议你尽快和斯科特谈一次,最好马上见面谈。斯科特和科克的关系很紧张,斯科特需要知道我刚才告诉你的那些事,他需要你。”
皮特关切地问:“ji,请你告诉我,维西尔亚太区的业绩真的会做出修正吗?”
洪钧刚才就一直纳闷皮特听到内幕之后竟没有半点兴奋,见他还在纠缠于具体的业绩数字便不客气地反问:“你为什么这么担心那些数字呢?”
“因为”皮特迟疑一下才说“因为ice在亚太区最大的项目——第一资源广东公司——也出了问题,我们可能不得不把它从去年的销售额中拿出来,我的数字会更加难看。”
洪钧非常意外,他只听说广东第一资源的系统集成标在签过合同之后,仍然有人告状要求重新招标,但没想到连软件标也面临同样命运,这才悟出皮特的犹豫不决是因为他自己也正麻烦缠身,不禁怀疑道:“你也做了科克做过的事?”
“没有,当然没有。”皮特连忙否认“你的老板遇到的麻烦是他自己制造的,而我遇到的麻烦是令人讨厌的下属制造的。”他决心已下,随即把俞威在广东第一资源的所作所为讲了出来。
洪钧听后,一点也不觉得惊讶。他对皮特说:“所以,不必再把眼睛盯在两家公司的业绩上,新公司更需要的是守规矩的人而不是麻烦制造者,斯科特应该明白这一点。”
皮特接受了洪钧的意见,等两人把下一步的细节商议妥当,皮特伸个懒腰,把目光投向一片朦胧的窗外,说:“ji,时间过得太快,两年多了,可是那些旧日时光就像是在昨天,你不觉得吗?真让人伤感,好在你和我终于又走到一起了。”
洪钧的心情非常复杂,只好冲皮特笑了笑,仿佛自己也为今日的重聚感到欣慰。
走到大堂正准备分手时,皮特好像忽然想到什么,对洪钧说:“我知道现在谈这个未免为时过早,但我已经忍不住设想未来的新公司将有一个多么优秀的团队。ji,我想给你提一个建议,就是david,他真的很出色,我认为由他担任新公司的销售总监非常合适,我希望你会认真考虑我的建议。”
洪钧一边和皮特握手一边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我非常了解david。”
俞威很不幸地出了车祸。
当他刚和一家猎头在翠宫饭店谈完,开着车去亚运村赶赴另一家猎头的约会时,接到突然来到北京的皮特的电话,要求他速回办公室见面。俞威急着赶回去,抢过健德桥下的十字路口时,和一辆大货车相撞,当场晕了过去。所幸的是,俞威除了有几处骨折和软组织挫伤之外没什么大事,尤其是大脑丝毫未受损伤。
俞威在北医三院的骨科病房住了几天,手术已经做完,但因为左腿的股骨和髌骨伤得不轻,还不能下床,只得靠老婆和护士、护工伺候。俞威住的是间三人房奇書網收集整理,他的病床紧靠门口,中间的病床上是个老头。
俞威知道老头的老婆已经比他先走一步,剩下老头和众多儿女。这几天,儿女们轮班来探视陪床,他和每位都聊过不少,却始终搞不清他们之间的长幼次序。俞威发现老头的儿女们好像都把这间病房当成了他们议事的场所,每逢交接班都会与上一班或下一班的兄弟姊妹发生热烈的讨论甚至争执,而独自当班时又都会拉住俞威说个不停,却都极少和老头说话。俞威印象中他们最常对老头说的话就是:“尿不尿?”那些儿女似乎都觉得俞威有身份有见识,总希望俞威能替他们“评评理”弄得俞威不听也得听,从不同角度把老头一家的是非恩怨、好恶亲疏了解个大概,无非是围绕房子、票子、孩子的一桩桩鸡毛蒜皮,但在他们眼里都比老头的病要紧得多。
躺在病床上,俞威渐渐喜欢上了和临床的老头聊天。
俞威的身体日见康复,行动越来越自如,离出院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他不想出院,医院于他而言简直就是世外桃源,这里每周重复的几样饭菜似乎比当初的各色山珍海味可口得多,单调而规律的起居就像一个难以抗拒的节拍器,让他的生活节奏减慢下来,沉浸在难得的简单和安逸之中。他也惊奇地发现原来世上还有这么多与他毫无利益纠葛的人,虽然他的活动范围仅限于本楼层,手机也经常一两天不见动静,但恍然间世界仿佛比以前大了许多。还有一桩令他深感意外的事,他忽然意识到这一个月下来居然一支烟也没抽而且从未感到难熬,可见无论多么根深蒂固的东西无意间说改也就改了。
俞威正靠在床头陪旁边的老头怀旧,听见门外不远的护士站有个男人问话:“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位叫俞威的病人?”
“往前走,10号床。”护士回答。
10号床上的俞威立刻分辨出这是谁的声音,却继续和老头恳谈,故意不看门口。
很快,有个人走来在门口站定,俞威装作并未发觉,倒是老头刹住话头注视着来人问道:“您找谁啊?”
洪钧微笑着回答:“我找他。”
俞威这才扭过头,淡淡地说:“是你呀。”
洪钧两手空空,拉过凳子坐下说:“我没给你带花来,因为你肯定转手送人,借花献佛可是你的拿手好戏。”
俞威只干笑一下,洪钧又说:“咱们多长时间没见了?两年多?”
俞威点头:“嗯,没多久,人这一辈子就是一眨眼的事,两年多算什么。”
洪钧没想到俞威的话里居然有一种禅的味道,也就把原本预备抒发的感慨收了起来,打量一眼病房,问:“怎么没要个单人间?不讲排场了?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单人间很少,我住进来的时候没有空着的,现在这样挺好,几个人一起住热闹,单人间太闷。这个老爷子见识多了去了,比你我都明白事理。每天和老爷子聊聊天,让老爷子开导开导,比什么心理咨询都管用。”
洪钧忍不住又看一眼老头,不知道俞威何时变得如此超脱。俞威只淡淡一笑,注意到洪钧才坐下没几分钟便显得心神不定、频繁向门口张望,就说:“你别操心了,lda不在,她一次都没来过。”
洪钧的心思被俞威看穿只好坦白说:“我还一直担心在你这儿和她碰上。”
“看来你还是不了解她,男人对她来说就像车,她就像在路边搭车